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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鸿逵与雷启霖

2014-08-01 16:49

■张久卿

1946年末至1947年初,宁夏省“国大”代表雷启霖因反对宁夏王马鸿逵独裁统治,而被南京地方法院拘押,从而引发了一场轰动南京、宁夏的“雷案”(又称“雷马事件”)事件。关于“雷案”,有当事人所书,又有高树榆、张照寰两位学者所记,事件脉络基本清晰。查有关档案史料,一些记载和照片并未见诸上述,现整理出来以补史料之详备。

那么,在这些档案和史料中,对雷启霖与马鸿逵二人交恶是如何反映的呢?他们二人在所谓的“雷案”之中又都做了些什么呢?

马鸿逵——请辞军政各职充钧座之一勤役

1946年11月1、2日,上海《新民报》发表桃花源记——《万物育马在宁夏》,这是一篇揭露宁夏省主席马鸿逵的文章。因南京、成都、西安等地报刊的转载而引起全国关注。颜面尽失的马鸿逵大动肝火,密电蒋介石:“请钧座令饬各地方机关,向报馆追究投稿之人,令其赔偿名誉之损失,应照侮辱条例治罪(亥灰电)”,蒋以“登载毁谤新闻各节中央决不置信,惟现在新闻检查制度业已取销,肆意诬蔑而构成毁谤罪责,当须由当事人径向法院申诉(亥皓电)”为由,对其搪塞。

这一事件《新民报》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但宁夏国大代表雷启霖却因此倒了大霉,住进了南京老虎桥监狱。其间,马鸿逵数电蒋介石,要求严办雷启霖,以12月25日他给蒋介石的府秘亥有电较有代表性。该电先是把的“诋毁政府”的“罪魁祸首”指向雷启霖等人。马鸿逵称:“查此次在京同谋诋毁之人,不出雷启霖、袁金章、徐梦麟、司以忠等人,该等均系宁夏作奸犯科之徒,畏罪潜逃,匿居京师。雷、袁曾于二十一年(1932年)加入共党创办银光、曙光(注:《银光》第3期后改名《曙光》),诋毁中枢,经中央执委会令饬北平市党部通缉有案。二十七年(1938年),本省捕获共党,煽惑军队,破坏地方,雷为主犯,同案之人讯明呈准枪毙,雷则乘间潜逃,迄未弋获。袁金章亦为银光、曙光案内之要犯,潜来本省,经现任省党部委员王含章力保,混入省党部,任科长、委员等要职,去年竟乘视察各县党务,弃职潜逃。徐梦霖任国立宁夏职业学校校长,因鲸吞钜款,人格卑鄙,派员查明,经检卷送诸教育部撤职有案。司以忠任宁夏青年支团部书记,因挑拨是非,捣乱团务,被全体团员驱逐离宁。以上数人在宁之劣迹,中央各主管机关,一检案卷可知所举不虚。现闻袁在中央组织部任视察,徐在陇海某段特党部任专员,司为国立编译馆编辑,而雷启霖竟亦入中央某部工作,借以恢复其代表资格。宁夏国选事务所,再三陈明,雷启霖系通缉有案之人。国大总所竟不之理,具已经呈准合法递补候选人为无效,竟令雷启霖出席,诚令人百思不解其故。该恶以有恃而无恐,于是互相勾结、肆意谩骂、诋毁政府、辱及个人。”

马鸿逵在给雷启霖等人罗列罪状的同时,也不忘其家族的“丰功伟绩”,他说:“最使职痛心者,谓职父兄在宁35年,毫无裨益于地方。查职世居甘肃临夏,咸同间地方发生变乱,祖父松坪公(注:马千龄)排难解纷,救济灾黎,至今蒙番汉回,均甚融洽。先父云亭公(注:马福祥),于民初任宁夏护军使,彼时甘宁尚未分治,宁夏仅系甘肃之一道。据职所知者,从未保荐一大小行政官吏,其不干预行政,于此可见,地方虽一妇孺,均以先父为一忠厚长者,功在地方,念念不忘。家兄鸿宾镇守使任内,仅保荐彭、王二县长,其余亦无干预,至今地方称为好人,未闻一出恶言。”

对于雷等“丧心病狂者”所谓“军阀统制”“搜刮民财”,马鸿逵辩称:“家中赖祖上庇荫,薄有田产。遵奉遗命,倡办公益事业,甘宁两省,中小学校共设30余处,其他慈善事业,亦复不少,私有财产,捐助殆尽,教育部有案可稽。是自己家产尚竭力输捐,何所用其所谓搜刮?倘自己稍涉贪婪,安能责所属以廉洁?报纸澜言,不攻自破。”

为向蒋介石尽表忠心,马鸿逵他在电文最后这样写道:“昔左文襄公治甘,只问匪不匪,不问回不回。职三世精忠,咸同、庚子、河湟诸役,家人父子,保国卫民,或以身殉职,或惨遭冤害,岂能以信奉回教之故,而尽视为杀人放火之徒。赖钧座深知家世及个人性行,为排众议,益信不疑。此不仅职一人感激涕零,即子子孙孙虽结草衔环,无以为报,今日京沪各地宵小,又复起而诋毁,显与当时某野心家之阴谋,如出一辙,故请辞去军政各职,而充钧座之一勤役,以报殊遇之恩于万一,若再覥颜任事,益觉惭愧难安”。

马鸿逵除了给老蒋发电,又于27日,将该电内容拍发国民党各军政大员。蒋介石、陈立夫、朱家骅、白崇禧、陈诚、汤恩伯、顾祝同、胡宗南等人纷纷复电慰问马鸿逵,多对其吹捧一番,劝其“飞短流长岂能中伤,时艰任重,仍希以国事为重”(白崇禧语),“望打消辞意,共体时艰”(陈诚语)。实际上,马鸿逵请辞军政各职,不过是做做样子,以退为进,其目的主要还是要置雷启霖于死地。但蒋介石的复电却并未如马鸿逵所想像的那样。1947年1月6日,蒋复马子鱼电要点如下:府秘有及子冬电均已诵悉,所陈各节知之;至(雷启霖)国大代表资格,凡经查明无中央正式缉案可稽者概不注销,即注销者亦予恢复名籍,此系通例;此事实已过去,幸勿误会,请辞之言,决非中所乐,盼即打消辞意;开除雷启霖事应听任司法机关办理。

按理说,对付雷启霖这样一小人物,对于老蒋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事。只是此时宁夏国大代表被捕一事,已经引起了国人的一片哗然,加之国民党政府正全力促进宪政,为彰显民主,又于元旦发表了大赦令,此时若将雷启霖交马鸿逵法办显然不合时宜。鉴于此,蒋主席只能不给马主席面子了,而雷启霖也因此逃过了一劫。

雷启霖——诬陷真相呈文蒋主席

1946年12月29日,宁夏国大代表雷启霖因揭露马鸿逵反动统治,而被南京地方法院逮捕入狱。身陷囹圄的雷启霖不能坐以待毙,狱中的他奋笔疾书,据理力争。1947年1月15日,他于南京老虎桥首都地方法院看守所,向南京国民政府主席蒋介石递交了马鸿逵一手遮天,栽脏诬陷他的呈文。

呈文称:窃启霖隶宁夏省平罗县,世业耕读,忠厚传家,束发受书,艰苦自励。民国十六年(1927年)既加入国民党,服膺主义,信仰领袖。十九年(1930年)曾在北平特别市党部随张明经先生工作,二十三年(1934年)毕业北平中国大学西洋文学系。即行返省,先后在宁夏省立中学及中卫中学等处,任英文教员职,本“诲人不倦”之古训,为国族作育英才,为地方保一线之文化命脉。二十六年(1937年)当选为国民大会代表,二十七年(1938年)转任宁夏省党部宣传民运科科长等职。二十八年(1939年)被选为宁夏省临时参议会参议员。

介绍完自己的简历后,雷启霖向蒋主席介绍了他与马鸿逵交恶的原因及遭受陷害的经过。他这样写道:二十九年(1940年)五月,奉调入中央训练团党政班第八期受训,以填入团调查表将宁夏政治真情据实填报,为当时同期受训马主席鸿逵之私人赵文府(现任宁夏财政厅长)所窃取,私寄马主席,以为效忠邀功之资,至是马主席对启霖怀恨在心,时欲置诸死地而后快。函电交驰,百般要挟,多方设计陷害,均为获逞。启霖以慑于马主席生杀予夺之淫威,自忖返宁夏后绝无幸免,乃避走陕西,承于院长右任之介,先后在武功农学院图书馆任职,及高陵中学任教,共9年之久,未曾他适一步。

关于被“通缉”一事,雷启霖说:抵京后始悉马主席电选举总事务所,诡称启霖因案犯通缉,现已潜伏延安,投入中共,欺朦中央,注销名籍。启霖据理力争,总所咨国民政府行政院,司法当局,答复均为并无通缉之事。直至11月国大开会前数日,启霖始得仍准出席。马主席曾来电表示心迹,兹照录原文如下:“中央组织部袁视察金章兄译转雷启霖:本省修路,造林,调练民众,编组保甲,均系中央规定之七项运动,本省奉命办理之件。执事在训练团诽议责难,实为不明事体。若云建设,何以不直接交给本人?数年来执事行踪无定,住址不明,纷纷传谓已赴延安,并有明确住址,代表资格是否存在,已电请国大选举事务所核办矣,希径接洽,本人并无成见。马鸿逵府祈未宥印。”

因为马鸿逵从中作祟,雷启霖的代表身份一直未定。在京诉请期间,因国大筹委会不予招待,旅囊羞涩的雷启霖,只得暂借友人一榻之地,权以栖身,每日以白开水烧饼聊解饥渴,国大开幕前几日,事情才得以解决。1946年11月15日,雷启霖以宁夏代表身份出席大会。

对于马鸿逵非法逮捕,诛连九族的卑劣作法,雷启霖向蒋主席申诉如下:作为国民代表,对宁夏父老昆季诸姑姊妹,十余年来所受暗无天日,奴隶牛马之悲惨生活,当作正义之呼吁,冀以唤起社会之同情,中枢之注意,与当地之反省及改进,此在民主国家为习见皆闻之常事。且会场言论,对外不负责任,为议会政治之常轨,亦载在国大议会规则。讵意马主席竟恼羞成怒,变本加厉,于国大闭幕,甫及三日,嗾使其苏连元主持下之宁夏省高等法院,行文首都地方法院,将启霖非法逮捕,身系囹圄,丧失自由。值此宪政创立与国民更始之际,在首都首善之区,疆吏竟敢恃玩法如此,则法治之何谓?保障人权之何谓?民主政治之何谓?至马主席所称:启霖勾结党群,煽惑军队,危害军队,危害党国,破坏地方等罪名,则纯为“欲加之罪,何患何词”故入人罪,陷害栽诬之辞。启霖在党已有二十余年历史,从未加入其它任何政治团体,“勾结党群”系指何党何群?情理如此,岂可血口喷人。启霖爱护党国,爱护桑梓地方,自问绝不后人,决无自掘坟墓,“危害”“破坏”之理。总之,种种事实不攻自破,不辩自明,岂可以一手掩盖天下之耳目!

呈文最后,雷启霖对马鸿逵诛连九族的行径进行了控诉,他说:启霖在京被捕后,在宁省平罗原籍之家属宗族十一口,亦一并在籍被捕押省。启霖纵罪无可道,揆诸昔日君主时代犹有“庶人之罪不及妻孥”。何况启霖被挟嫌栽诬,迄在侦讯未决之中者乎?似此“诛灭九族”式之一味株连,倒行逆施,竟置国家法纪于何地?启霖为法律尊严计,为宪政前途计,均难缄默不言。谨将事实真相剖陈钧座敬祈垂察赐予昭雪,则影响所及与感戴之忱岂止启霖一人而已哉!临呈不胜翘企待命之至。

以上呈文,狱方是否转呈蒋主席不得而知。但狱中的雷启霖通过会见记者和同乡,将该呈文内容传递出来,并登载于京沪报刊为外界所知,使马鸿逵欲将雷启霖押解回宁夏的企图最终未能得逞。

《陇铎》——轰动首都的国大代表被捕案

“雷案”发生后,国内舆论大哗,南京、上海等地报刊多有报道。1947年2月,南京《陇铎》月刊登载“悯宁”所写《马鸿逵与雷启霖——轰动首都的国大代表被捕案》一文,这位“怜悯宁夏”的记者以一出大戏的上演经过,记述了雷启霖被捕事件的前前后后:

南京是中国的一个政治大舞台,每天都有各式各样的戏剧在地时间上演着。国民大会这出大戏刚刚闭幕,紧接着就是记者在这里要提起的这一幕悲喜剧了,扮演的主角一个是统治宁夏15年的现任主席马鸿逵,一个是宁夏的国民大会代表雷启霖。

1946年12月29日,国民代表大会闭幕的第四天,雷启霖被首都地方法院的一张传票,秘密的逮捕,看押在老虎桥监狱。三天后才被宁夏旅京同乡探得了消息。请愿,呼吁,同时在当日的晚上,新宪法公布的前夕,于中央餐厅,招待了首都的各报记者,报告此次事件的真实内幕,这幕戏剧,遂呈露在全国人士的眼前。

马鸿逵父子兄弟等,一连统治了宁夏25年。残暴的欺凌压迫,无情的搜刮剥削,使宁夏人民活在暗无天日的奴隶牛马生活中,而以1932年马鸿逵当政以后为尤甚。假借征兵而穷索壮丁;借着统治法而使各项商业皆归已有,苛征榨取,强勒杂派,人民瘦了,而他却肥了。时至今日,72万个生灵的生活已面临着绝望的境地;整个社会已呈现荒凉悲惨,阴森沉沦的景象。在这生杀予夺的土皇帝的淫威下,无理的虐杀鞭拷,使人民不敢张开他们的嘴巴,生命的珍惜,掩没了他们求生的呼声,但雷启霖却在忍无可忍的心情下说话了。

事情缘于1940年5月,雷启霖在中央训练团报告了宁夏桑梓百姓的真情实况,这是他的责任。但这件事却种下了无穷的祸根。马鸿逵发怒了,有人要向他的封建堡垒挑战,那还了得。于是要挟,陷害。这一位斗士他没有因此而屈膝,但他自己却也不能走进宁夏一步了,整日在外流浪逃亡。国民大会开幕的前夕,他到了首都,但马鸿逵却先他一步,造了一个案犯通缉,潜伏延安,投入中共的罪名,把他的国民大会代表名义注销了。这是要堵住雷启霖的嘴,不要让他再来“狂吠”。“我只要能呼吸一天,我就要为宁夏百姓呼冤到底”。多刚强的声音啊!拿不出证据,斗不过正义,注销了的代表又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国民大会堂。在这里他又开始了第二次怒吼,他要唤起全国正义人士的共鸣,他要解除百姓的桎梏锁链。马鸿逵能容忍吗?于是一纸电报,两大罪名——内乱罪,诽谤罪,雷启霖在他签署宪法后的第四天,被带进了老虎桥监狱,与叛国的大汉奸们作了邻居。不久又要押解到宁夏去“法办”。

元旦日的首都各报,一边登着保障人民身体自由的中华民国宪法,一边登着雷启霖的被捕,多讽刺的对比啊!纸终于包不住火,当一切都暴露了出来,首都各报开始评论,参政会提出质问,国大代表联谊会希能保障人权,予玩法者以儆戒,而宁夏旅外各地同乡的愤怒,更如火如荼:质问,呼吁,揭发的传单,宣言如雪片飞来。虽然马鸿逵强兵在握,雄踞边陲,但全国人民的共怒,他是有点胆怯的,可是他却不肯就此轻易撒手。且看他打肿了脸,充胖子吧!参政员李洽、王普涵、甘家馨仗义执言,马氏于是致电,说雷某“勾结党群,煽惑军队,危害党国,破坏地方,案积如山,迄未戈获”。李、王、甘去电请急供给证据,否则那能洗去“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的嫌疑?至于他所诬告雷启霖的通缉有案的话,也被1月3日国民代表大会事务所主任张厉生的谈话给否认了。就在这时,报纸上又载着马鸿逵的爪牙丁志成,吴景佑等11人抵京的消息,预备解雷氏到宁夏去。马鸿逵的铁腕,居然伸到了首都,人们为此而愤怒,而《救国日报》的一篇社论,使他们无功而返。黑暗中的魔鬼,终于低头在光明正义者的面前。雷启霖留京侦查审判,1月10日开始了侦询。在检察官陈绳祖的面前,雷启霖滔滔然痛诉着马鸿逵的苛政劣迹,历一小时之久。被捕罪状是那么的空洞,而挟嫌报复的痕迹,却又是那么的明显。没有办法,只有请马氏拿出卷宗证据来。魔鬼到了穷途的时候,是会使出任何手段的,检察官明白这一点,限定了期限,恐怕他会造出于他有利的证据。但期限到了,宁夏却没有片纸飞来,雷启霖在1月20日,无条件的走出了“老虎桥”。

记者“悯宁”在雷启霖出狱后的第三天曾见过他,“悯宁”说:“在珠江路的一家小饭馆里,不高不矮的个子,脸很瘦,戴着一副深度的近视眼镜。这是鼓励内乱,破坏地方的叛徒吗?这是煽惑军队,危害党国的要犯吗?”雷启霖对“悯宁”说:“这一次我没有死在狱中,没有死在马鸿逵的铁掌中,应当感谢你们报界的维护正义,以及那千万个予我以同情的人们。至于我自己,今后还是一本初衷,用我的嘴,用我的笔,说我应当说的话,写出我所应当写的东西。此次无罪被押,我是要诉之法律的。”

这一幕剧,至此暂时告一段落。幕布慢慢的拉了下来,上面映着几个大字:“马鸿逵是不是军阀……雷启霖是证据”这是《救国日报》的曾屠龙先生题的。每一出剧都有一个主题,那么这个剧的主题就是民主与专制的抗争。戏剧可以分喜剧、悲剧两种,那么这一幕戏就是兼而有之的一幕悲喜剧。所悲的是在民主潮流澎湃的今日,竟有这样的人,竟会有这样的事。所喜的是恶魔终于斗不过正义,光明面的人物终于获得了胜利。

《新闻天地》——为正义者反抗的呼声究原

1947年3月1日,边非定(注:同“悯宁”一样,应是为避报复所用笔名)在上海《新闻天地》第21期上发表《马鸿逵与雷启霖》一文,作者以“好事之徒”的身份,通过对雷启霖的采访,为正义者反抗的呼声究原。

边非定这样写道:宁夏省国民大会区域代表雷启霖,突被宁夏省主席以宁夏省高等法院一纸行文,嘱托首都地方法院代为拘押的消息四播后,首都各界对此颇为震惊,且极为重视。到雷启霖被保释外出为止,期间虽然在报上看到些零星消息,可是寥寥几句,个中实情还是个迷!这个迷,让我这个好事之徒来戳破它,好使全国人士明了这正义者反抗的呼声究原。一个“天高皇帝远”的土皇帝,正在苦心孤诣的形成割据自拥的封建局势,谁要破坏他的迷梦,就毫不留情的打击,任使你逃到天涯或海角,他有的是办法,会来对付你。

要想见雷代表,实非易事,并不是因为他身为国大的代表摆起了架子,乃是他害怕,害怕着有只鲜红的血手,老是跟踪着他。这个过分的老实人,见到笔者突然来访,态度异常不自然,经我重复地告诉他造访的用意,才使他消释了疑念,打开了话匣,一五一十的开始说道:在南京国民大会开会期间,住在珠江路中和旅社,那时接到家乡亲友们的来信,要他注意,马主席已派人来京逮捕。于是秘密的搬到珠江路珠江饭店,通讯处仍设在中和旅社,每日中饭后则前往取信。去年12月28[9]日,照例前往取信,掌柜的说:“没有信,有地方法院的传票。”启视之下,限午后1时前到庭候讯。心里在忖想这一定是马鸿逵捣的鬼,但不知捣的什么鬼?姑且前去再说,纵有任何重大问题,到法院可以讲理,何况又是堂堂首都所在地的法院。到了白下路地院,递上传票,一位不知姓氏的接到传票后对我大肆咆哮了一顿,怒责我如何误迟至3时才来。在会客室一直久等到5时,法官始姗姗而来,传上法庭开始审讯。首先将宁夏省法院的电报行文见示,然后法官问:“《银光》刊物是你办的吗?”答:“这个刊物是旅平同乡办的,创刊的宗旨是联络情感,曾写过文章一篇,这是二十年(1931年)以前的事,已经模糊不清了。”问:“你诋毁过政府没有?”答:“本人现年42岁,已是20年的老党员,自问尽忠于党国,且从无诋毁过政府。”问:“那么,你是通缉有案后住过延安?”我气愤的说:“请庭上调查,拿出事实证据来”……问案完毕,时已6时。法院要将我禁拘看守所,我死争反对,要求交保,相持半晌,结果还是走进了看守所的铁门。法官说:“你这件案子,是宁夏法院托此地办的,等到宁夏法院派人来查,再办交待”。这一下,真是急的我直跳,如果真将我送到宁夏,那么我的性命就完了。”

雷代表用坚定的口气说:“并不是我怕死,而是在我死之前,没有将这份冤屈,大白于天下。急中生智之下,于是要求法院递送一些消息,一次,二次,直到第三次好容易才将禁押的消息透露给中央团部的袁金章同乡,于是首都的舆论界先披露此事,引起了当局的注意,我的生命才算有了保障,案件归并在京处理”。谈到这里,雷代表停了片刻,从他的陈旧的上青色大衣袋里,掏出了他在狱中写给蒋主席的呈文,要笔者过目。他说:“呈文中提到的赵文府,是马主席的心腹,诬害我的密探。想当年在北平,他不过是某红女(注:刘慕侠)的管账者,某红女后为马鸿逵看中娶做第四太太,在宁夏是红的发紫。而赵文府也随之发红,官运亨通,任了榨取不尽的省府财政厅长”。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在这篇揭露宁夏土皇帝马鸿逵的文章中,还配发了马鸿逵与雷启霖一官一民两张照片。雷启霖这张照片是他出狱后记者采访时拍摄的,虽然照片发表了可能对雷将有不利,对为了让国人见识这位民主斗士的英姿,《新闻天地》还是将这张照片刊载了出来。

关于“雷案”结局,据史料载:在宁夏同乡的斗争和社会舆论的压力下,1947年1月20日,雷启霖被保释出狱候审。其后,焦头烂额的马鸿逵又多次电告蒋介石及司法部,欲将雷启霖等缉拿归案,但随着国民党反动统治迅速土崩瓦解,此事终不了了之。

                                                         作者单位:宁夏回族自治区档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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