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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王克和烈士

2014-08-04 16:31

■ 姜自力

民 国 31 年(1942 年)8  月, 马 鸿 逵 秉 承 蒋 介石“异党着予严厉制裁,查获重办不赦,如涉嫌疑,亦必捕押,宁可招致嫌怒,不可漏网一人,知情不 报者,连坐治罪”的密谕,以制发身份证、居留证 和稽查户口等办法,进行严密控制。在这种情况下,重建地方中共党组织已不可能。因此,三边、盐池、鄂托克旗中共党组织指派专人分管宁夏党的地下工 作。采取单线联系的方法,先后发展了王克和、朱九章、周光耀、周占山 ( 均系王弘堡西河村人 )、 周英玺、王文义、王召 ( 均系外籍人,户籍在王弘堡 )、 姚炳光、张志、张仁、张礼、高福银 ( 均系张政堡人 )、 杨宽、包立、包银 ( 均系永固乡人 )、徐生禄 ( 胜利 乡人 ) 等 16 人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民国 36 年(1947 年 ),马鸿逵配合胡宗南进 攻三边,并于 3 月 10 日攻占盐池及陕北定边,中 国人民解放军暂时撤离,中共内蒙三段地工委被破 坏,党组织立即通知党员撤离隐蔽。为了避免特务 追捕,家住王弘堡西河村的中共地下党员王克和改 名为王景文,继续在永宁、灵武一带开展党的地下工作。不幸被特务跟踪逮捕。地下党员周光耀也是 王弘堡西河村人,是中共三段地工会情报科长赵会 山部下的情报员,以经商作掩护,在吴忠、陶乐一 带查探国民党军政情况。特务没抓到周光耀,便派人守候周光耀的老母张氏和小女儿改过。周光耀的父亲周汉在盐池苏步井牧羊,被特务抓获,他们以周光耀的父亲为诱饵,逮捕了周光耀,同时被捕的还有从三段地工委撤退的王延等中共党员。马鸿逵听到特务秘密报告后,简直不相信这是真的。他的“老窝”在王泰堡,王泰堡南边紧挨着的就是王弘堡,中共三段地工委在很短的时间内总 共发展了 16 名永宁籍党员,其中 7 名家就在王弘堡, 5 名家就在西河村。他大发雷霆地训斥稽查人员,只查外面不查里面,是“隔靴抠痒”,急令快速追捕。

其实,这些中共党员没有一个是在本地入党 的,都是在外地入的党。他们为什么要到外地呢 ? 是马鸿逵逼的。王弘堡的西河村、东河村,是因为清代这里有 一条岔河,岔河西的村庄称为西河村,岔河东的村 庄称为东河村,新中国成立后改为东和村、西和村。 王克和出生的王弘堡西河村,是黄河边的一个贫瘠 村庄。每遇洪涝,河水淹田,颗粒无收。马鸿逵为 了扩充实力,连年抓兵,乡村百姓流离失所,田地荒芜,深受其害。王克和兄弟六人,他排行老四, 他的父亲早年开过烧酒作坊,因抓兵频繁,赋税沉 重,资薄力单,入不敷出,被迫改行。家里缺米少 面,难以糊口。因生活逼迫无奈,王克和赶着两头 毛驴,驮上杂货,躲过马军和地方保甲的重重关卡, 到偏僻的盐池、定边、三段地走乡串户做生意,当 地把这种谋生方法称之为“跑驴子”,从永宁县逃 荒出去的人,干“跑驴子”行当的很多。

三段地,是内蒙古伊克昭盟鄂托克旗的一个小地方。不少青壮年在这里躲兵,有的在这里居住“跑驴子”,也有不少穷人在这里躲债,聚集了蒙汉回 等民族,他们和睦相处,环境相对稳定。后来,王克和把家属也接到这里,仍以经商谋生。由于他买卖公平,体恤穷人,经常给贫苦的蒙汉回族贫民借钱送物,对无力偿还的从不讨债,因而深受三段地贫民的爱戴。 红军西征,解放了陕甘宁三省交界的广大地区,王克和经商到盐池、定边,听到红军向广大农 民宣传抗日救国的主张,看到农民打土豪分田地, 参军参战等轰轰烈烈闹革命的场面深受感动,萌发了参加革命的思想。他开始认识到,只有中国共产 党,才是为贫苦百姓谋利益的党。

卢沟桥事变后,北平、天津、包头等地相继沦陷, 宁夏形势危急。中共绥蒙工委和宁夏工委在定边成立。绥蒙工委派田万森到三段地,开辟国民党统治 区的抗日统战工作。田万森到三段地后,通过多方 接触了解,发现王克和思想进步,和各民族相处关 系密切,便常以买纸烟为名,主动同他攀谈,经常和他接近,两人遂结为好友。在田万森的培养教育下,王克和的阶级觉悟提高很快,逐步懂得了许多革命 道理。组织上决定吸收王克和做地下交通工作。从此,王克和积极投身革命,他以经商作掩护,冒着 生命危险,往返于鄂托克旗、永宁、宁朔、灵武等地, 为党搜集传递国民党统治区军政情报,他的家也成 了绥蒙工委在三段地的联络点。每当党的地下工作者聚集到他家研究工作时,他就像来了亲人一样热 情接待,他的爱人陈思贤为党的地下工作人员做饭、 洗衣、站岗放哨,积极支持王克和的工作。

三边地委统战部派中共党员王延到三段地负责宁夏工作,田万森把王克和的工作情况介绍给他,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和了解,王延认为王克和已在党的教育和培养下,受到了实际斗争的锻炼和考验,于 1944 年的夏天介绍王克和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王克和入党后,组织上决定让他继续搞情报工作,并兼做宁夏来蒙难民与逃兵的工作。从永宁县去三段地的逃兵和逃荒、做小买卖的人很多,其中有王弘堡的难民,还有不少王克和家乡西河村逃来的难民,还有外县逃来的难民,他们经常三五成群地在王克和家里吃住,王克和反复耐心地给他们讲革命和抗日救国的道理。在他的启发和教育下,有许多逃兵都参加了抗日游击队,其中,西河村的朱九章、周占山等人加入了回汉支队,有的参加了蒙汉支队,他们说:“不愿给马鸿逵当兵打共产党,就愿给共产党当兵打日本鬼子!”王克和还根据三边地委“关于在宁夏国民党统治区发展党员,建立党组织”的精神,积极开展了建党工作,先后发展了朱九章、 周光耀、周占山、周英玺 4 人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他亲自担任他们的入党介绍人。王克和不但在白色 恐怖时期积极参加了革命,还把家乡的农民领上了 革命的道路,为革命增添了新鲜血液。

抗日战争胜利后,为了防备蒋介石发动内战, 绥蒙工委指示三段地工作据点,认真做好国民党地 方保安部队的工作。因王克和为人豪爽,办事果断,过去曾利用做生意之便,同鄂托克旗中上层头面人 物拜过“把兄弟”,保持一定的关系,为党搜集情况,工作很有成效。于是,王延指示他与驻鄂托克旗的保安团长及其下属军官、士兵交朋友,开展党的工作。王克和心领神会,严密谨慎地开展工作,终于同保安团长顾寿山及部分营、连、排长拜了“把兄弟”,给绥蒙工委教育争取顾寿山部牵线搭桥,使工委争取到顾寿山一个团的兵力,为稳定鄂托克 旗西南局势做出了重大贡献。

蒋介石发动内战后,重兵包围了陕甘宁边区,马鸿逵准备大举进攻三边,并同伊克昭盟保安司令奇恩诚密谋窜犯盐池,威胁解放区的安全。经党中央批准,三边分区决定狠狠打击奇恩诚这股反动武 装,指示三段地据点负责人派王克和侦查奇恩诚部 的活动规律,提供准确情报,以便分区领导抓住战机,制定歼敌方案。王克和接受任务后,尽心尽力,昼夜工作。当他探听到奇恩诚于正月十五日给他下属的团、营、连、排长们下请帖,准备在正月十七日为其母祝寿的重要情况后,立即报告了工委。王克和还进一步查明,奇恩诚请官兵到乌堤给其母祝 寿是个幌子,其真实的意图是集中 200 余名官兵密谋进犯三边。三边军分区根据这一确切情报,紧急部署,旋即调警卫八团、骑兵团和蒙汉支队共同参战,于正月十七日兵分三路,一路打大庙,一路打奇恩诚的老巢乌堤,一路攻打羊场。攻打乌堤的部队由王克和带路。三路兵力同时包剿,—举消灭了奇恩诚部,共计毙、伤敌人150余人,俘敌40余人, 抓获马鸿逵派驻奇恩诚部的两个特务参议,缴获了一批枪支、弹药、马匹、骆驼和木车。这次战斗的 胜利打击了敌人的嚣张气焰,为鄂托克旗除了地方一害,为盐池北部边境解除了一大威胁。

这次战斗虽然胜利了,但是王克和却被奇恩诚的家人认出,暴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马鸿逵配合胡 宗南进攻三边,驻三边的中国人民解放军部队暂时撤离。三段地工委于 1947 年 2 月建立,同年 3 月就遭 到敌人的破坏,仅存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为了避免敌人的搜捕,工委指示地下共产党员全部撤离,进行隐 蔽。王克和回到了永宁县,更名王景文,不顾自身的 安危,继续在永宁、灵武一带开展党的地下工作。

奇恩诚的四叔杨生扎布带领清乡团回到乌堤 后,到处搜捕王克和。此时,王克和在灵武,已被 奇恩诚家派出的便衣发现,将情况报告了马鸿逵,马鸿逵遂即下令永宁县警察局逮捕了王克和。王克 和被捕后,县警察局对他进行了严刑拷打,逼他供 出共产党的地下组织。但是,王克和宁死不屈,只 字不吐,三个月过去了,永宁县警察局没有得到任 何口供。他们无计可施,只好把王克和押送到银川, 交给宁夏保安司令部军法处审讯。

在宁夏省军法处的牢房里,王克和见到了在三 段地工委撤退时不幸被捕的王延。见到亲人,王克 和这位在种种酷刑面前都不眨眼的硬汉子,突然两 行泪水如泉涌,他向王延汇报了自己被捕的经过后, 哽咽道:“我只向他们承认自己是被抓去带路的, 没有提到党,请党组织放心。”王延望着遍身伤痕、 血迹斑斑的王克和,气得牙咬得吱吱响,他亲自给 王克和清洗包扎伤口,嘱咐说:“战友,你要保重啊 !”王克和擦干眼泪说:“干革命嘛,哪有怕死的 !

死就死我一个,我绝对不会连累党 !”在军法处,王克和受尽了“插竹签”、“灌辣椒水”、“揭背花”、“老虎凳”等种种酷刑,始终没有向敌人暴露党的组织。宁夏省军法处得不到任何口供,王克和总是一句话:“我是被他们抓去带路的,其余啥也不知道” 敌人把他打得半死,他还是这句话。敌人找不到王 克和的任何证据,对王克和无可奈何。然而,奇恩 诚的母亲住在银川不走,天天要抵命。马鸿逵认为,在他的王泰堡马公馆高墙外,竟有这样一伙危险人 物存在,这不但危及他的安全,还成了别人的笑料。 于是,马鸿逵便决定以王克和杀一儆百。这样做, 既为自己除去隐患,又可满足奇恩诚母亲的要求。

宁夏省军法处又把王克和押回到永宁县警察局。在牢房里,王克和见到了被关押的地下党员周光耀。 在生死离别的时刻,战友相见,纵有千言万语,也不 能交谈。待到夜深人静时,王克和对周光耀说:“是我把你们带到这条路上的,你后悔不后悔?”周光耀 咬牙道:“不后悔,死都不后悔!”王克和点头道:“即便把你送到省军法处,打死你,你也不要说出组 织 !”周光耀含泪点头:“是 ! 我一定向你学习 !”

1947 年 9 月 3 日,那是一个黎明的早上。天刚亮, 王克和的妻子带着孩子来到牢房门前,他们提着酒 饭来和王克和见最后一面。隔着铁窗,王克和对满 面泪痕的妻子说:“挺着些吧,好好照顾孩子,不 久就会解放的,到那时,大家都有好日子过……” 永宁县警察局的士兵打开牢门,架起王克和要送往 刑场,王克和大声喝道:“放开 ! 我自己有两条腿, 自己会走的 !”他昂首挺胸,迈着沉稳的脚步,走 向永宁县城南桥子刑场。在场的农民无不流泪,都说王克和誓死如归,是条硬汉子。王克和的名字永 远铭刻在永宁人民的心中,他英勇斗争的事迹将永 远激励后人前进。

王克和英勇就义时,年仅 42 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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