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
一、抗日战争爆发前后银川的形势
１９３７年７月７日夜，日本侵略军在北平西南的宛平城和卢沟桥附近，突然向中国驻军发起进攻，中国官兵奋起抗击，全国性的抗日民族解放战争从此爆发。
中国共产党高举抗日的旗帜，在卢沟桥事变的第二天即通电全国，号召“全中国同胞、政府与军队，团结起来，筑成民族统一战线的坚固长城，抵抗日寇的侵略！国共两党亲密合作抵抗日寇的新进攻！”①在全国抗日救亡运动迅猛高涨和共产党倡议国共合作抗战的情况下，７月１７日蒋介石在庐山发表谈话，表示了准备抗日的决心，但还没有完全放弃对日媾和的企图。８月２２日，中共中央在陕北洛川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通过了《抗日救国十大纲领》，提出了全面抗战的正确路线。在全国人民抗日高潮的压力和中国共产党的督促下，９月２２日，国民党政府正式发表了《中共中央为公布国共合作宣言》。２３日，蒋介石发表了承认中国共产党合法地位和两党合作抗日的讲话，并同意将陕甘宁地区的主力红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开赴前线，共同抗击日本侵略。至此，国共两党再次合作，中国共产党倡导的以国共合作为基础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正式形成。
为了推动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发展，１９３７年７月１５日，中共中央即发出指示，要求各地党组织立即派出适当人员同各界广泛接洽，组织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当时，宁夏与中共中央所在地陕甘宁边区毗邻，宁夏如果沦陷，陕甘宁边区将会受到严重威胁。因此，中共中央十分重视宁夏的工作，通过各种渠道与宁夏省主席马鸿逵接触，做争取马鸿逵的工作。八路军驻甘办事处中共中央代表谢觉哉、处长彭家伦等人多次与马鸿逵部的人员交往。一些进步知名人士范长江、黄炎培等也都与马鸿逵有所接触，目的在于促使其以民族大局为重，积极抗日。年底，中共中央向当时倾向共产党的新疆督办盛世才①提出３点建议：一、敌方自包头进兵宁夏，压迫马家军，盛宜为马后盾；二、盛宜介绍苏联为马之后盾；三、共产党与马之间宜为调解。上海八一三事变后，全国人民同仇敌忾，抗日烽火燃遍了祖国大地。随着陕甘宁边区革命力量的迅速壮大，有力地影响了西北地区的抗日形势，也影响了马鸿逵，使马鸿逵的抗日态度进一步坚定起来。
抗日战争爆发前，日本一直把控制东起察绥，西至宁夏、甘肃、新疆，封锁中国西北边疆，隔绝中苏联系作为主要的战略目标。宁夏在日本侵华战争中有着十分重要的战略地位。因而，日本自占领东北后，一直积极培植汉奸势力，特别是“想利用蒙回藏……民族，以似是而非的‘民族自决’理论，挑拨各民族间的感情，鼓动各民族间之战争，以实现‘以华制华’的故伎。然后挟其经济与政治、军事力量，控制各弱小民族，以遂其预定的封锁计划。”①在日本的支持和操纵下，先后成立了“蒙古地方自治政务委员会”“蒙古军政府”，实行所谓“高度自治”。日军在绥蒙扶植傀儡的同时，把注意力也转移到宁夏，对宁夏省主席马鸿逵进行了一系列的诱降活动。
与宁夏邻近的绥蒙地区日军特务活动十分猖獗。设在伊克昭盟庞大的特务机构，担负着对宁夏的侦察任务，经常派遣特务人员潜入宁夏进行活动。１９３６年２月，日本关东军参谋长板垣征四郎中将飞抵阿拉善定远营进行阴谋活动，马鸿逵派宁夏省政府秘书长叶森前往，并明确提出不许日本在定远营设立特务机关。坂垣不接受宁夏方面的意见，还是派４名特务到宁夏省城四处活动②。８月，日本军方派羽山少校和石田三郎、熊田俊夫等人携带行装、地图、照相机，由临河赴宁夏“游历”，刺探军政情况①。不久，日本在宁夏省管辖的额济纳旗东庙和阿拉善旗定远营（今巴音浩特镇）建立驯马场、军用机场，开辟了百灵庙——定远营——东庙之间的不定期航班。日本多次派飞机到阿拉善旗和额济纳旗进行侦查，装卸军用物资，还组织所谓经济考察团到宁夏省城进行实地侦察，测绘地图，拍照险隘，搜集地情资料。
１９３７年１０月，日本侵占包头后，成立了“包头回民支队”和“西北保商督办公署”，任命马福祥旧部旅长、回民蒋文焕为伪督办②。数日后，日本又向宁夏省城空投“伪满洲国”信件，再次进行劝降，也未奏效。接着，时任日本华北方面军直属第五师师长板垣征四郎中将又专程飞抵阿拉善旗定远营，邀请马鸿逵会谈。但马鸿逵只派了宁夏省党部书记长周百前往。板垣对周说，马家几代人都是清室忠臣，现在清室在满洲复国，马鸿逵应继续为清室效力。周百锽反驳说，八国联军攻打北京时，日本出兵最多。马家亲族很多人在正阳门被日军打死，“如今是家仇未报，国仇未雪，势不两立。”③日本连续引诱、劝降失利，恼羞成怒，遂于１９３７年１１月至１９３９年９月，先后３次出动５０余架次飞机对宁夏省城进行轰炸，炸死炸伤居民１０００余人，炸毁房舍１０００余栋。
１９３８年２月，日本出版了由日本情报机关人员冈部休善编印的《宁夏省事情》一书。该书内容涉及宁夏省历史沿革、地理位置、疆域土地、人口、物产、工商业、财政、金融、风俗、民生、教育、交通、水利、盐务等诸多方面。该书出版的目的，在书的《自序》①中有明确表述：
作为圣战—支那事变的成果之一就是成立蒙疆联合委员会。②
蒙疆作为通往中亚的走廊，再加上第三国的解体，使得它的战略意义显得更为重要。
对于蒙疆地区的进一步扩大的问题，应是东亚地区之盟主日本今后应完成的任务。
蒙疆地区以西是宁夏、甘肃、新疆三个地区。而三者中之宁夏省一直都没有受到多大关注。
……
本书主要介绍了宁夏省近期的发展情况，希望能为将来的计划提供参考。
本书的资料主要依据傅作霖先生编写的《宁夏考察记》（民国二十三年）。
康德五年二月于奉天
冈部善修
显而易见，该书的出版，是日本发动侵华战争，占领绥远，窥探宁夏，为其日后进一步侵占中国西北地区所作的情报收集工作之一。其目的就是为日本占领整个中国，完成日本帝国主义所谓大东亚战争做准备。
１９３７年冬季，日军逐渐加紧对绥西、宁夏进攻的准备。由于日军大量增援包头，不断派飞机轰炸宁夏省城，宁夏将成为西部战场的要冲，日本的侵略直接威胁到马鸿逵政府的统治。马鸿逵提出了“发动民族，组织群众”的口号，“注重民众自卫力量之培养与一般民众之组训，以充实地方势力。”①实质上是通过保甲组织和地方保安系统集训壮丁，使更多的居民和农民成为士兵和后备兵员，以壮大其军事实力。与此同时，马鸿逵还加强了宁夏北部黄河沿岸的防御工作：分４期在石嘴山、尾闸一带修筑国防工事，挖掘宽深数米的壕沟，上面覆盖树枝、麦草、浮土等，以阻止日军装甲车辆及重型武器的通过；在磴口（三盛公）以北１００余里内，断绝一切主要道路，横挖深壕，破坏日军进入宁夏的道路；将黄河两岸及贺兰山通道，均削为陡峭立壁；重要的通道设置阻绝阵地，隐藏埋伏炮兵，以备阻击来犯日军。②
１９３８年５月，绥远防务空虚，大部分地区被日伪军占领，国民党中央任命马鸿宾为绥西防守司令，统一指挥绥西各部队。当时傅作义退守山西，绥西防务主要由马鸿宾、马鸿逵部负责。马鸿宾率八十一军和马鸿逵部骑兵一旅（旅长马光宗）、骑兵二旅（旅长马义忠）开赴五原、临河抗日前线，直接对日作战。马鸿宾将其主力三十五师分布于乌布狼山各要隘，担任抵抗日军第一线的防守任务?鸦将马鸿逵两个骑兵旅和一个步兵旅作为三十五师之后续力量布防于五原至狼山一线。１９３９年夏秋之交?熏日军板垣师团一部，配以汽车、装甲车、坦克，由包头向绥西进犯。日军进至三十五师阵地前，以猛烈炮火轰击马部，步兵则在炮火掩护下冲向马部阵地。八十一军参谋长马惇靖（马鸿宾三子）亲临乌达镇前线指挥?熏利用地形向日军侧背迂回出击。当日军进入射程后，马部二六团冲入敌阵，与日军展开肉搏。日军遭到有力打击，被迫向后撤退。此次战役?熏缴获日军汽车两辆及部分武器弹药。马鸿宾部绥西抗敌首战告捷，大大鼓舞了士气、民心。当所获日军汽车开进五原时，当地群众热烈欢呼，在汽车上贴满了标语。
１９４０年１月３０日，日军驻伪蒙司令官冈部直三郎，纠集机械化第二十六师团以及德王、李守信、王英伪蒙军６个师共４万余人，配有飞机、坦克、装甲车、重炮、各种毒气弹和１０００余辆汽车，兵分３路向绥西进攻，企图将国民党绥西抗战部队围歼于五原地区。２月１日早晨，日军兵分两路向马鸿宾部和门炳岳骑兵第七师阵地进攻?熏先以炮火和飞机向马鸿宾部阵地轰炸，接着由坦克、装甲车开道，发起冲锋。马鸿宾部士兵奋起还击，连连打退敌人进攻，双方激战数日，伤亡甚多。日军不能取胜，便施放毒气，致使马鸿宾部官兵多数头痛、胸闷、呕吐，战斗力大为减弱。某夜１１时，马鸿宾部一团阵地被突破。次日，三十五师师长马腾蛟派兵增援，再次给日军以有力打击。至下午，日军突破马鸿宾部右侧。马鸿宾部向后撤退，遭日军地面部队追击和飞机扫射，伤亡极重，被迫转入沙漠地区。①当时，在重庆开会的马鸿宾闻悉军事失利的消息后，立即飞抵磴口，组织抢救伤员，重整部队，令三十五师一○四旅旅长马培清率部重返绥西前线作战，收复失地。３月２０日夜１２时，傅作义将军率三十五军及宁夏三十五师等部向日军发起反攻，经过两天激战，击毙日军中将师团长水川及日伪军数千人，收复临河、五原。
绥西战役中，马鸿宾部三十五师艰苦战斗，屡创敌军，与傅作义部密切配合，收复了大片国土，包头以西、黄河以南地区的日伪势力悉被肃清。这次战役，对保障宁夏、甘肃和陕北后方安全起到巨大的作用。战斗中，马鸿宾部三十五师牺牲１０００余人，伤２０００余人，其中冻伤者就达７００余人。在后来寻找三十五师烈士们的遗体时发现，有的官兵虽面目全非、肢体不全，但嘴里仍死死咬着敌人血淋淋的耳朵；有的官兵虽伤痕累累，但带血的双手却紧紧抱住敌人不放，仇恨的十指深深抠进敌人的肉里，难以拉开……悲壮的场面，催人泪下。宁夏数千名抗日将士为了捍卫民族利益，英勇战斗，血染绥西的大无畏精神，受到人民的广泛赞扬。这是宁夏抗战史上极其光辉的一页。
二、中共中央派张子华来银川开展统战工作
１９３７年８月下旬，中共中央派中央统战部联络局副局长张子华以八路军西安办事处代表的身份，由宁夏省驻陕西办事处主任柴成霖陪同，从西安乘飞机抵达宁夏省城，做马鸿逵的统战工作，谋求合作抗日，并交涉在宁夏省城设立八路军办事处、释放我方被俘人员及解决边界划分等有关问题。
张子华到宁夏省城后，在谈判中向马鸿逵通报了１９３６年豫（同心县）环（县）民团赵老五偷袭环县民主政府，将红军干部朱子休等７人抓至宁夏省城关押和红四方面军部分女战士被俘的情况，并郑重指出：“现在国共两党已达成协议，政府方面已同意释放全部政治犯。这些被关押的人士都是国家良才，在国难当头的时候，正需要他们出来为抗日大业工作。”①马鸿逵在确凿的证据面前答应“很快放人”②。事后，经多次交涉，马鸿逵释放了朱子休、吴士芳等７位我方被俘人员。
张子华在谈判中提出：“主席先生一再表示愿与我党修好，合作抗日，可否在省城设立八路军办事处，以便日后联系。”马鸿逵推诿说：“此事关系极大，本主席难以做主，须请示中央政府定夺。”张子华又做了许多解释工作，马鸿逵推脱说：“此事后议！”③ 张子华还提出解决边界、开放民主、动员民众抗战等问题，马鸿逵对此只讲了一些冠冕堂皇的空话，没有实质性的动作。
张子华在宁夏省城期间，虽未全部完成中共中央交给的任务，但却利用自己是宁夏人和其叔父王含章（国民党中央派驻宁夏省党部特派员）的身份，与宁夏潘钟林、吴元珲、高立天、温宝玺、张致和、苏印泉等进步人士广泛接触，宣传中共中央关于国共合作和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方针，并嘱咐他们多做有利于抗战的事。张子华还秘密联络国民党内部的爱国民主人士袁金章、高立天等人，成立了宁夏抗日民族统一战线领导小组①?熏为建立中共宁夏地下党组织创造了条件。同时?熏还动员王振刚（王茜）、王栋、张致善等一批进步青年奔赴延安，参加革命。
张子华离开宁夏省城回到西安八路军办事处后，见到曾在北平一起搞过学生运动的宁夏人阎廷栋。阎请张子华介绍他去延安?熏张子华说：“宁夏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工作尚未开展起来，正需要你这样的人，你还是回宁夏帮助我们做好掩护工作，这很重要。”阎廷栋按照张子华的吩咐，回到宁夏省城，在宁夏中学担任教务主任，为中共宁夏地下党组织做了许多有益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