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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玉祥宁夏之行

2014-08-26 15:47

胡迅雷

1926年9月17日,冯玉祥率部在内蒙五原誓师加入国民革命军,并就任国民军联军总司令后,决定由宁夏入甘援陕,先解西安之围,然后出兵潼关,与北伐军会师于中原,从而完成其一生中重大革命转折。

1930年,冯玉祥著成《我的生活》一书,从其家世一直记述到完成北伐,是冯玉祥1930年以前社会生活与政治生活的真实记录,内容丰富而生动,为我们提供了大量珍贵的历史资料。兹据冯玉祥所著《我的生活》等有关记述和回忆文章,将冯玉祥在1926年五原誓师后,入甘援陕,率国民军联军总部途经宁夏的活动情况及其所见所闻和思想感受综述如下。

 

早在1925年,冯玉祥任西北边防督办后,率部移驻河北张家口时,即提出“开发西北之计划,首以交通为利器”的主张,同时积极部署所部国民军进入甘肃事宜。

因当时军运需要,冯玉祥遂派遣兵工整修了内蒙古包头到宁夏的公路,以通行汽车、炮车和各种辎重车辆。对此,冯玉祥记述道:“到了张家口,第一件积极办理的事情,便是修筑由包头到宁夏的汽车路。这条路沿着黄河,极是荒僻难走,土匪随时出没。沿路有一种雉鸡草丛生,非常高大,都是几千年来任其留着,从来没有芟除过。自石嘴子至流沙河一段,尤其艰难。当时,派(第八混成旅旅长)石友三带着一旅人任其事,费了极大的劲,吃了极大的苦,直闹了四五个月才算竣工。”

在修筑包宁公路的同时,冯玉祥“又呈请任命王铁珊先生为包宁铁路督办,打算把包宁间的铁路也修筑起来”。但是,由于王铁珊为人清廉不苟,过去曾参劾过交通部一案,因此,交通部表面上对王铁珊极表恭敬,而实际上则恨之入骨,处处掣肘,什么也不叫办,什么也办不动。当时,王铁珊对冯玉祥叹息道:“你派我做这个事,恰好派错了人了。”以至这条重要的包宁铁路,竟因此没有动工。陆续从交通部领取的数万元筑路款项,在1926年冯玉祥五原誓师北伐时,王铁珊全数交给了冯玉祥,并对冯玉祥说:“时势如此,铁路尚不知何日始可修成,你且挪此钱为革命之用吧。”为此,冯玉祥感叹道:“我老以为个人的事和国家的事无关,然而结果如此,可见我知道的太少了。人心真是不可解。中国的政事,恐怕大半坏在这个人事的关系上。应当对事不对人,而实际则恰好相反,偏是对人不对事。这种病根随处可见,到而今也不能免。”

 

1926年11月24日早晨,冯玉祥在五原待各部队陆续开拔完竣,一切料理就绪后,率国民军联军总部,乘汽车离开五原,沿包宁公路向宁夏进发,经临河、磴口等地进入宁夏境内。于11月26日下午3时,到达石嘴子(今石嘴山市)。当时,石嘴山富绅郑万福(字海峰)和富商王万银组织当地绅商各界人士已做好了接待冯玉祥所部的各项准备工作,并将石嘴山仅有的几百户居民组成迎接队伍,从北到南排列成两行,夹道欢迎冯玉祥等人。

当冯玉祥下车后,郑万福、王万银等迎上前去躬身施礼,郑万福对冯玉祥说:“我们石嘴子全体父老兄弟久盼司令大驾光临,今日如愿以偿,实为万幸。敬请司令驾临敝舍休息,我等已备便饭为大人洗尘,如蒙指教或有需我等效劳之处,则郑某必尽犬马之力。”冯玉祥点头示意,连声说道:“谢谢,谢谢!不必客气。今日我军路过贵处,必不免有所打扰,还望诸位父老乡亲给予多方关照。若部队有什么不规之处,甚而扰乱老百姓,请直接提出,必予处治。”在卫队簇拥下,冯玉祥由郑万福、王万银陪同一起走进郑万福宅大厅休息。当晚,郑万福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宴,为冯玉祥等人接风洗尘。宴席上,冯玉祥客气地说:“郑先生是地方上德高望重之人,久闻先生大名,乐善济困,兴办地方慈善事业,乡里父老多为敬仰。我们初到贵地,即受到先生阁下的热情接待,我们再次表示深切谢意。”冯玉祥接着又说:“石嘴子这块地方,从表面上看极其贫困,实则它是水陆要道,地下蕴藏煤炭丰富,只要团结乡亲共同协作开发,将来必有大作为,指日可以致富。我们都是中华民族的后裔,应当爱国爱民,奋发有为,创办有利于民众的事业,否则真对不起自己祖宗啊!”

关于在石嘴山受到郑万福热情款待的情景,冯玉祥记述道:“途经石嘴子,有绅士郑海峰,拥有煤井数座,为当地一大富户,约我们到他家休息、进餐。他家房子宽大畅朗,样式也很讲究。他除了煤矿而外,还有很多的盐池和碱池。那天晚上,他款待我们吃饭,办了双鱼、双肉、双鸡、双鸭的酒席。这一桌丰盛的菜肴,一定破费了不少的钱,使我们吃着很不过意。据说,这位郑先生颇受地方人士的爱戴,办了许多公益事宜,乐善不倦,绝非那种为富不仁之流可比,所以很可佩服。”对此,冯玉祥指出:“我以为内地财富是无限的,象石嘴子这种地方,看去极其贫苦,但只要肯干,也可致富若此。我们必须注意开发土地之财,否则真是对不起祖宗。”

石嘴山为宁夏北部门户,地形险要。冯玉祥率部到达石嘴山后,即率领官佐对周围沿贺兰山、沿黄河一带的要隘地点一一进行了勘察,并根据地形地势,布置了防御设施。冯玉祥对部下说:“如果留驻绥远(今内蒙)的部队开完,敌军仍可能跟踪追击,所以我们必须要在这里构筑阵地,利用优越的地势条件,严密防守。”当即,冯玉祥逐一部署了防御阵地和攻击阵地的设置点。对此,冯玉祥记述道:“石嘴子为宁夏门户,很是险要。我曾在石嘴子周围察看了一番。我设想,后面留驻绥远的部队开完,敌军很有跟踪向我们攻击的可能,若果然如此,则这一带地方便有构筑阵地、以资拒守的价值。因此,便在附近详加踏勘,哪儿当为防御阵地,哪里应作攻击阵地,都大致规定了一下,以为日后不虞之备。”

在离开石嘴山时,冯玉祥又召集驻防官佐和主办兵站的郑万福、王万银等人训示说:“我军驻防石嘴子,一定要严守军纪,不可扰害百姓,给养问题由当地兵站供应,我们派驻平罗的县长会对你们做好安排的。目前,使人担心的是,从后套到平罗一带都有帝国主义的特权势力,军阀勾结帝国主义到处设教堂,在城镇地方设洋行,打出传教招牌,实则进行经济、文化侵略,抢占土地,横行霸道,肆意盘刮老百姓,就像我们在五原、临河、磴口、三盛公一带见到的那样,大量土地都被教堂霸占。肖正寅驻磴口时,部队没有粮吃,肖正寅亲往教堂向包神甫交涉让出土地令军队开垦种植,结果还是不肯让出,逼得肖正寅只好以军队没吃的,自己开荒种田,我也没办法为理由,才弄得教堂无能为力。我们进行国民革命,就要打倒帝国主义,帝国主义在中国压迫之甚,几乎使中国不能生存。我国工人、农民为什么这样穷困?就是帝国主义侵略所造成的。他们强迫中国订立许多不平等条约,在中国的领土上有租界,有海陆军驻扎权,有航行权,有领事裁判权,修铁路,开矿山,把持中国海关,强制中国行协定关税百抽二五,帝国主义把中国弄得穷困不堪。我们国民革命军是建立在民众的意义上,完全为民众的武力,与民众相结合,为解放民族,铲除帝国主义、军阀的压迫而奋斗。在石嘴子这个小地方也有外国洋人的教堂,传教是假,侵略是真,搞什么‘贷银订货’‘杀价收购’‘实物交换’,大量盘剥老百姓。他们廉价收买皮毛原料,稍予加工就可几倍、几十倍的赚钱,弄得我们民穷财困,因此,我们所有爱国之士要坚决反对帝国主义的侵略和剥削。现在,我在这里郑重宣布,今后凡我军所到之处,必须一律取消外国洋人特权,废除免税条例。”当时,在场的许多人无不感到扬眉吐气,拍手称快,对冯玉祥的这一英勇行为表示十分敬佩。

为了酬谢郑万福、王万银对国民军联军的支持,冯玉祥还亲口允诺他们两人主持办好兵站,并封郑万福为国民军联军参议,同时允许郑万福继续经营鄂托克旗碱湖,做为经济上的报酬。

冯玉祥离去后,驻守石嘴山的军政官员奉行冯玉祥的指示,取缔了洋人特权。此后,石嘴山的洋行关闭,教堂多数迁往后套,金融、物价掌握在当地商人富户手中。

三 

11月27日,冯玉祥率部离开石嘴山,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开往平罗县城。18匹骡子拉的大炮雄壮威严,四列并排步兵整齐威武,精神抖擞地穿过平罗县城大街,在南门桥外公路两侧大碱滩上搭帐安营。沿途民众有的等候路旁观望,有的夹道列队欢迎。

冯玉祥乘车到达县城北门下车,受到城内民众的夹道欢迎。冯玉祥记述道:“这儿与石嘴子以东的情况便显出大不相同,人烟稠密多了,气候和暖多了,地方有一种生气勃勃的兴盛气象,不再是那种荒凉贫瘠的样子。两地相距虽不远,可是竟形成两种世界。”“一路来地方太贫,食粮最是困难,到了平罗,看见地方富足,一切都有办法了。”

在平罗县县长王者宾和绅士刘青等人的陪同下,冯玉祥等走进县政府大院三堂客厅内,即刻有王者宾的姨太太、小姐、丫环端上茶点果品。见到这么多的女流出出进进,冯玉祥颇为惊异,便随口问王者宾:“你这个县衙内那里来的这么多的女人,成何体统。”王者宾面红耳赤,手足无措。冯玉祥又简短地问了一些地方政治和经济情况,王者宾前言不搭后语。冯玉祥见他面黄肌瘦,无精打采,知其必已吸食鸦片,且不理政事,当即就训斥了王者宾一顿,免去他的县长职务,令他随军南下。同时,冯玉祥委派杨茂翰接任平罗县县长。对此,冯玉祥记述道:“时(平罗)县长名王者宾,他兄弟王者林与我是朋友。从前(清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我在二十镇,驻新民府的时候,他为驻吉林二十二镇炮兵营军需长,后来因为赌博亏累,开小差跑了。民元(民国元年,1912年)时候又投我处做事,后来有人保荐,就任此间知县之职。事先他知道我要来,特意坐着骡车跑出很远的地方迎接。相见之后,我问问地方上的情形和民间的疾苦,他都一一详述。……谈了一回,我便先走,一路找本地百姓们谈谈话,不多一会功夫就进了城,一直到他县衙里歇脚。看见上房住有女眷,我当是他的太太,便请见见王大嫂。不料有人拦阻我,告诉我那是他新娶的姨太太,他太太不在此地。我又知道县衙中管事者是他新太太的父亲,种种办法都叫人不能放心。于是各处打听,结果查出他的许多劣迹,单就征集马草一项而言,即有许多弊病,他亦不能自圆其说。这样艰难紧张的时期,他又到任不久,竟不知洁身自爱,勤奋办事,反而肆无忌惮地干起这一套来,实在不能宽恕。他从前曾为了一个案件连累他的弟弟几乎抄家,现在不知悛悔。我和他虽是老朋友,亦觉得无法袒护,故将他撤差,以示惩戒。”

冯玉祥率部到达平罗县城的当天,还命驻军团长高树勋、金变三通知城内工商业者和市民百姓集中到关帝庙院内开会。冯玉祥随后来到关帝庙院,先让各界老年人坐在前面,逐一询问了他们的姓名、年龄和职业,并亲切地给予安慰和鼓励。冯玉祥问其中一位冒永昌老先生:“你有几个儿子,都在干什么事?”冒永昌回答道:“只有一个儿子,早就当了兵,在马鸿宾师长部下任职。”冯玉祥点头称赞说:“你儿子参军很光荣,爱国爱民是我们的天职。国民革命军就是为了铲除军阀,打倒帝国主义才成立的,要鼓励你儿子好好干。”说着,冯玉祥从衣袋里掏出五角银币交给冒永昌,并说:“这五角钱就作为你孙子上学的学费吧。”当时,在场的人无不敬佩冯玉祥的这一爱民行为。

接着,冯玉祥登上关帝庙院内中间的土台,发表了振奋人心的演讲,他说:“父老兄弟姊妹们,我冯玉祥生在工人家庭中,父为瓦工,贫无立锥之地。我自幼失学,及长入伍当兵,半生戎马,未尝学问,唯不自量,力图救国救民,无奈才短识浅,对于革命的方法不得要领。及至苏联访问,看见世界革命已起万丈高潮。我中华受外国帝国主义与国内军阀的双重压迫,革命运动早已勃兴,孙中山先生的三民主义与所领导的国民革命即由此产生。我知道这个道理,就刻不容缓地干起来,与诸同志走上革命战线,共同奋斗,并组成了国民革命军,进行固甘援陕之战斗。今日路过平罗,召集父老乡亲有些必要的话,特掬诚以告。过去,若说我是一个革命者,是一个中山主义者,我都不配,不意还有人说我是赤化了,就是我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是赤化。有人骂我不该与苏联亲善,我想,世界帝国主义者用不平等条约压迫中国,致中国的死命,只有苏联自动取消不平等条约,以平等待我们民族,若我不与以平等待我的人亲善,反而巴结以奴隶待我的国家,这是何等亡国的心理?各位父老兄弟应该明白,苏联以解放世界上被压迫者,并辅助弱小民族为己任。吴佩孚先是号召所谓讨贼,后来忽然一变而为反对国民军,他的背后乃是帝国主义支持。帝国主义利用军阀压迫民众,又唆使军阀互相战争,以巩固其在华利益,遂使民国成立15年,年年都有战祸,于是农民、工人、商人、学生、机关职员、新闻记者、士兵及一切民众穷困不堪,家破人亡,其原因都在于此。痛苦的渊源已经求出来,我们要解除这深切的痛苦,唯有推翻帝国主义的压迫。因此,我投袂而起,与革命同志共同担负这个使命。现在我所努力的,是遵奉孙中山先生的遗嘱,进行国民革命,实行三民主义。我所领导的国民革命军,是建立在民众的意义上,完全为民众的武力,与民众深相结合。军队所在的地方,工人组织、农民组织均当帮助,并联合其它民众团体,共负革命责任。对于学生、教员、商人、机关职员、新闻记者各阶级之利益,均极力顾全,意义是在解放被压迫之中国民族,以与世界各民族,一律平等;解除军阀压迫,使工人不受剥削,农民不受穷苦,商人不破产,学生有书读,教员及机关职员都有薪水发,其他人民的痛苦均为之解除。为此,我在这里号召一切爱国爱民的志士仁人,均应踊跃参加光荣的国民革命军。从明天起,我军在平罗招募新兵,我已委派高树勋和金变三两人负责办理。希望父老乡亲要规劝子弟应招参加革命军,万众一心,共赴沙场,完成打倒军阀、打倒帝国主义的伟大使命。”

冯玉祥这一慷慨激昂的演讲,极大地教育和鼓舞了民众,激发起民众的爱国热忱。在一片雷鸣般的掌声中,冯玉祥走下讲台,兴致勃勃地挥笔写下了“打倒贪官污吏”六个大字,并命令杨茂翰县长制成匾额,悬挂在县城鼓楼上。

会后,冯玉祥又率领军政官员到街市上和学校进行视察,并当即责令军政官员说:“今后,集市贸易必须实行公买公卖,农、工、商一律合理交粮纳税;号召民众灭鼠,男子要剪发,妇女放足;把本城高级小学校办好,所有青少年都要上学读书。”冯玉祥的这些言行,表明他和广大人民群众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以救国救民为目的,以国民革命为号召,以打倒帝国主义、打倒军阀和贪官污吏为前提,重视和保护民众的根本利益,从而赢得了人民群众的广泛拥护和支持。3天之内,平罗县就有100余人报名参加了冯玉祥所部国民革命军。

 

11月28日下午3时,冯玉祥率国民军联军总部抵达宁夏府城(今银川市),驻扎在余鼎铭公馆(原银川一中北院)。其部队在东校场搭起帐篷宿营。

虽然冯玉祥部士兵的军衣破旧,但士气旺盛。每个战士臂上钉有一块白布,上印有“不怕死,不爱钱,誓死救国”的字样。当部队列队行进于街道时,“一二三四”喊个不停,并伴随着“打倒列强,打倒列强,除军阀,除军阀……”的雄壮歌声,颇有威武气势,常常引起众人的围观。当时,宁夏府城内各条街巷贴满了冯玉祥五原誓师北伐的宣传画及革命标语,革命的气氛笼罩着整座宁夏府城。

在抵达宁夏府城的当晚,冯玉祥接到所部驻甘总司令刘郁芬转来的援陕前敌总司令孙良诚的告捷电,电称:“我军于27日早4点解了西安之围,刘镇华已经率部逃出潼关了。”接到这个消息,冯玉祥“大觉宽慰”,便在宁夏府城驻扎了下来,“从事部队的移调,并且训练新成立的部队”。  当天晚上,冯玉祥还把宁夏道尹邵遇芝叫到他的住处,列举了平罗县县长“王者宾私吞8000元烟税,随意纳妾,并使其岳父管账”等事,斥责邵遇芝“用人不知考察”。冯玉祥记述道:“邵遇芝原为本军司书,由书记军需升任此职。对事尚能小心谨慎,只是政治知识差些。”

11月29日,冯玉祥在宁夏府城各学校联合举行的集会上发表演说,阐述了“教育不兴,实业不振”的道理,强调办好教育,培养人才的重要意义,号召青年学生学习孙中山先生的三民主义,立志救国。

12月1日,冯玉祥又在宁夏各界群众举行的欢迎大会上发表讲话,解说国民革命军的宗旨,及其作战的原因,分析了进行北伐战争对于铲除军阀,谋求统一的重要意义。

此外,冯玉祥还多次出席国民军联军总政治部举行的一些群众集会与演讲活动。

在宁夏府城驻扎期间,冯玉祥将在五原时拨交宋哲元的军官,按旅、团、营、连长等职,一一委任就绪,正式编为一师,并遂即委任宋哲元为师长。对这支新成立的队伍,在每天早操之前,冯玉祥均亲自点名训话。当时,有些人不明白冯玉祥的意思,对冯玉祥说:“您这是干什么呢?这些官长既没有兵,也没有枪,算的什么队伍?”冯玉祥说:“你们不要着急,回头前方缴来枪支,后方补上兵员,马上便可成为新的劲旅。”但是,有些人还是表示怀疑,连师长宋哲元自己也不敢相信将来真的能够成立正式队伍。然而,“不久孙良诚等缴获的枪械从前方送来,苏俄帮助的枪炮亦经运到,当即(在宁夏)补充兵员,很迅速地便把一个师整整齐齐地成立起来了”。

冯玉祥认为:“有刀必磨,有枪必擦,有部队必须勤加训练,这是我毫不放松的。”有识于此,在宁夏府城驻扎期间,冯玉祥“每天尽可能利用时间,亲自整训部队。尤其注意官兵的革命教育,除每晨朝会演讲‘三民主义’外,又编有革命精神问答书,发给各部诵读、答问,藉以提高部队的政治水准”。

需要指出的是,冯玉祥所部国民军有较强的战斗力,与其注重部队的整训,以及对部队政治素质和革命精神的教育密切相关。

在宁夏府城驻扎期间,冯玉祥还会见了宁夏镇守使马鸿宾(此前,冯玉祥已下令宣布撤销宁夏镇守使的官制,任命马鸿宾为国民军联军第二十二师师长,辖步、骑三旅,仍驻防宁夏),认为马鸿宾“是回教中有学问、明大义之人”。冯玉祥还与马鸿宾详谈了民族与宗教问题,视察并检阅了马鸿宾的部队。冯玉祥记述道:马鸿宾部队“官兵多姓马,别姓不过占百分之一二,全是回教子弟。又有新兵队,都无枪支,亦每日按时操练,精神颇佳”。

在参观了原宁夏护军使署衙门后,冯玉祥记述道:“建筑很堂皇,里面设备也很富丽阔绰。城内有一条街,也全是马云亭(原宁夏护军使马福祥)的房产。”并认为,“似此众贫我富的现象,不免使人觉得碍眼。”

在会见了当时寓居在宁夏府城的清朝皇室端王载漪后,冯玉祥记述道:“这人就是主张练义和团事者。义和团失败后,他被充军至新疆。民国成立,仍不能回北京,即寓居于此。这回我曾和他见面,已经很是衰弱了。”

冯玉祥“每到一个地方,照例喜欢探听些当地掌故,以为谈助”。在宁夏府城驻扎期间,冯玉祥问宁夏道尹邵遇芝:“曾听说这里从前有什么好官和坏官?”邵遇芝回答说:“还没有打听过。”冯玉祥又问:“不知道志书上有没有记载?”邵遇芝回答道:“志书上没有。”冯玉祥便向宁夏当地父老询问,得悉:“民国前,有山东滕县人高善哲老先生为翰林出身,任此间知府。上任时候,两匹骡子拉着一辆轿车,里面坐着他老太太,他自己跨在车子外边上坐着。在任数年,所有自己穿的鞋袜,全是他老太太给做。这里所筑秦渠、唐渠、清渠,工程草率,致黄河年年成灾。高老先生着手改造,每日带些干粮及待批阅的公文,打成一个小包,背到野外草棚中坐着,监导民工筑渠。一连五六个月,不问风雨,从不间断。渠成,地方年年丰收,原野一片江南风光,真是万家生佛。民元鼎革,他罢职归田,百姓跪送数十里,依依不舍。此为宁夏百年来最好之官。”对此,冯玉祥记述道:“后来,我到泰山住,曾与高老先生见面。那时,他已八九十岁,身体很康健,犹能作蝇头小楷,每日服乌鸡丸,夜眠推腹,常令其孙到泰山摘柏叶泡茶为饮料,以此为其养生之要道。他自挂冠家居,教子课孙而外,努力地方公益之事,深得桑梓之敬爱。”

 

在宁夏府城驻扎停留23天后,12月20日,冯玉祥率国民军联军总部离开宁夏府城,向南经宁安堡(今中宁县城)、固原等地,向甘肃平凉进发。

当冯玉祥乘车至中卫县所属宁安堡(今中宁县城)小东门外时,由于宁夏引黄灌区农田冬灌刚过,道路低洼处积水尚存,汽车陷入泥坑中。当地群众闻讯,牵来几头黄牛,拴上绳套,牛拉人推,齐心协力将汽车拉出了泥坑。对此,冯玉祥十分感动。

当晚,冯玉祥留宿宁安堡。因当时此地无旅社,地方士绅便迎冯玉祥至宁安堡正行公号商店的客房住宿,并为冯玉祥设宴接风洗尘。该店经理田鑫坡系天津人,因卧病在床,未能出陪。冯玉祥询知其情,唤人引入田之病室,田起身拱手相迎,二人交谈甚欢。冯玉祥离去后片刻,忽来一位军医,对田鑫坡说:“承冯公嘱,前来为君治病。”田问其姓名,军医说:“我,张疯子也。”遂就田之病状,诊脉问情,并连写处方三剂,嘱田连服。次日早饭后,冯玉祥复来看望田的病情,并手持自书对联一幅、条屏一帧,赠田以作纪念,田鑫坡感而流涕说:“我将何以报答将军?”冯玉祥不答,挥手告别。田展联观之,上书:“英雄未必难成佛,隐士何曾不爱名。”条屏系冯玉祥自作小诗一首,诗曰:“同胞苦,同胞之苦如黄连,压力千钧难自便。厘卡遍地如林立,巡丁司事亿万千。凶如豺狼毒如蛇,一见财物口流涎。我拯斯民更兴师,挡荡毒雾见青天。”末署“焕章冯玉祥诗并书”。此诗句通俗清新,书法苍劲有力,爱国爱民之心,跃然纸上。

冯玉祥留宿宁安堡当晚,在晚饭后还接见了宁安堡堡长,走访了几户农民家庭,闲话家常,了解民情。

第二天,召开了民众大会,冯玉祥在会上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宣传国民革命军的宗旨,称赞群众中蕴藏着极大的革命积极性,感谢大家对他的支援,就是对北伐战争的支援,因为他现在是北伐战士中的一员。散会后,冯玉祥向宁安堡民众频频招手致意,一直等到民众散尽,才依依不舍地登车启程。

 

关于当时宁夏的回族状况,冯玉祥记述道:“汉、回、蒙、旗杂居,以回教势力为大。”“回教人民,彼全皆以‘老表’相呼。”“回教礼拜寺在这里很多。回教徒最洁净,晨起沐浴而后才做礼拜,礼拜五次,要沐浴三次。沐是沐,浴是浴,两不相混。沐,洗头;浴,洗身。查辞典中,沐浴二字的注释亦是如此。另外还有两次,是洗鼻子和下身。我们北方普通人民,有一年难得沐浴一次的,比起回教徒的办法来,实在显得太不卫生了。我也在回教徒的礼拜寺中沐浴了几次,设备很是便利合用。法用一木桶,高悬,桶底钻有许多小孔,用时拧动关头,贮在桶中的水,便如雨一般地淋将下来,喷满全身。现在欧美各国有淋浴之法,和这个同一原理。我觉得这比普通澡堂里,许多人同时挤在一个热水池中洗澡,清洁卫生的多了。我对回教朋友极力赞美其澡身的习惯和方法,他们都很高兴。除爱清洁一点外,回教同胞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第一,人人虔诚奉教,忠孝仁爱的教训深入人心;第二,风俗勤劳淡朴,人人皆有职业,无游手好闲的人。宁夏遍地种烟,回教吸烟者万人中难有一人。这都是事实,我们不能不佩服。”

途经固原县城时,冯玉祥住在城西一小客店内,“同本地回回父老谈了些从前左宗棠来此一些平回乱的事,大家还是很带感情”。此外,冯玉祥还记述道:“民国九年(1920年)地震,猛烈震动达五分钟之久,(固原)全城成为一片瓦砾,死伤至多。这回我所看见的固原城,还是到处断壁残垣,满目荒凉。”

关于宁夏的物产,冯玉祥记述道:

“宁夏地方富庶,原野多稻田,东南方面出碱,稍远处尚产盐,都是大青盐。”对此,冯玉祥认为:“宝藏有无穷财富,只因交通不便,人民资本又太小,所以业务不发达。若政府能帮助人民,大规模地从事开采,运销全国,必可抵制外国碱而有余。”

石嘴子“出产丰富,尤以煤为大宗”。

“宁夏地又产枸杞。曾见北京、保定一带所产者,不过尺把高,粗只一指。这里的树却高达一二丈,小的亦有五六尺。此物行销西南各省,视为贵重的补品。”

综上所述,冯玉祥宁夏之行的革命言行及其集会演讲,走访谈问和所见所闻,结合其深切的体会和思想感受,以及对某些社会问题的思考,表现出强烈的爱国爱民的思想意识,对我们了解和研究当时宁夏社会各方面的状况,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录自《宁夏文史》第十八辑,宁夏回族自治区文史研究馆编,2002年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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