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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夏党的地下斗争

2014-08-19 11:20

赵子明

1933年,临河党的地下组织遭到敌人破坏后,我奉县委的指示离开绥远省到宁夏开辟工作。当年秋天,经石嘴山、平罗来到宁夏省城。到银川后,我常去南柳树巷《大公报》分馆看报纸。报馆文人刘梦仙是工人出身,为人热情,交际又广,经一位朋友介绍,我认识了刘梦仙。我只说自己生活不济,离家来银川谋生。刘梦仙不但讲义气,而且有正义感,他对我的处境十分同情,叫人从旅店把我的行李搬到报馆让我住下。经过一段时间的了解,我设法和上级党组织取得联系,把这里的情况写信告诉了在北京的王森(原临河县委书记),信中暗示说:“这里生意很好做,用不了多少资本,就可以发财致富”等等。意思是说,这里工作好做,请组织再派人来开展工作。

当时,马鸿逵是国民党十五路军的总指挥,在他的统治下,宁夏政治腐败,经济落后,人民处在水深火热之中。马鸿逵每年要在宁夏各地大量抓丁征兵,被迫抓来的丁兵,人人还得由家里送鞋袜。如本人逃跑后,就抓他的兄弟、亲属或邻居。真是抓得四邻不安、鸡犬不宁。有的人为了逃避抓征,就把自己的眼睛刺瞎或者把右手食指砍断,让人惨不忍睹。有的逃兵被抓回后杀头或活埋。就连马鸿逵最亲信的警卫团,晚上睡觉不但由排长站哨,还要把士兵的裤子都收去,大小便不准出屋,说声“报告”才可起床大小便。尽管如此,还是有人逃跑。马鸿逵在经济上也实行残酷的统治,各种苛捐杂税,名目繁多,还强迫百姓种大烟,硬行摊派。除此之外,蒋介石和马鸿逵的内部矛盾也很尖锐。马鸿逵与南京政府特派员王含章,互相暗中监视,互不信任,互相排挤,他们只有在杀害共产党人上是一致的。我把这些情况也都写信报告了上级党组织。那时,上级党组织给宁夏一时派不来人,宁夏原有的地下党组织遭破坏后也无法联系。为了更好地开展工作和解决经济来源问题,我发挥特长,参加并通过宁夏警察局的考试,领到了行医执照。以行医为掩护,在柳树巷南端租了一间大房子,挂起了行医招牌,上写“西医赵子明专治内外花柳等科”。这样我的老婆、孩子,在临河几位同志的帮助下,也来到了宁夏。

当时,正值孙殿英攻打宁夏,马鸿逵部队伤兵很多,医生不够用,我被抓去为伤兵医院服务,并委任我为上尉医官,每月发给30元薪金。马英才旅是马鸿逵的得力部队,旅部有一个上尉副官叫雷鼎三。他每天来医院接送伤病员,我们接触比较多。在交谈中有对时局、战局的看法,通过交谈相互有所了解。有一天,他突然来到我家,闲谈之后,他很诚恳地说明自己是一个共产党员,渴望能找到组织关系,并要我平时说话不要过于暴露,以免发生危险。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不能对他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从这以后,他就经常把军队一些作战情况秘密告诉给我。这样,我对马鸿逵内部情况也知道得比较多了。

在去伤兵医院前,我还结识了一个朋友叫尹有年,是河北饶阳县人,大学毕业后,通过同学冯沛若的关系(冯的父亲是当时宁夏省民政厅长),得到一个上尉译电员的职位。我们是在《大公报》分馆认识的,他常到伤兵医院来和我闲谈。在谈话中,我发现他很富有民族正义感,敢说敢干,我就设法引导他。后来他直接向我提出要求参加革命。“你有这么一份官职,还是好好做你的官吧,不要胡思乱想了。”我这么一说,没想到他很生气地说:“我马上就辞职,不干这份差事了。”第二天,他就穿上便衣来见我,说他辞职不干了。我说:“你太冒失了,马鸿逵知道了是要抓你的。”他说:“要革命,就不能在国民党那儿做那贪官污吏。”我看他如此坚决,为了有利于工作,开辟阵地,就决定让他去甘肃武威办一个《大公报》分销处,利用销售报纸的机会,接触青年学生,开展宣传工作。他到武威后,工作开展得很好,后来加入中国共产党,成为武威地区党的工作的开拓者之一。

不久,谷景村(王森)带着李德铭、张春生、李云清(李清华)到了宁夏。我们成立了宁夏特支,计划开辟宁夏党的工作,并决定派李德铭、张春生去武威帮助尹有年开展工作。这时,雷鼎三也从中卫来银川,我就把他介绍给谷景村(特支书记)。为了发动农民群众,组织决定我弃医务农,在银川城东蝗虫庙附近租了几亩地,修了两间土房,种了很多菜,还雇了两个帮工。在城外也结识了几位贫苦农民。

另据我们调查了解,马鸿逵的亲信省盐务局长马继德公馆里急需一名英文教师。李云清是燕京大学的学生,英文学得特别好,经谷景村提议,组织决定,设法把李云清介绍到马继德公馆当教师。我找到大陆文化社经理马文鸣,以找职业谋生为由,请他帮忙把李云清介绍到马公馆教英文。经过一番周折,总算成功了。李云清的教学受到学生的欢迎,也很受马家的赏识和欢心。

但事出意外,因李云清是在清华大学组织遭破坏后逃到宁夏的,北京国民党宪兵三团得知她在宁夏,就给马鸿逵发电报逮捕她及与她有关系的人(电报是省军法处长给我看的)。敌人先抓了李云清。我不在家就抓了我老婆和房东的独生子钟育桐,同时抓了《大公报》分馆的刘梦仙。宪兵到菜园里抓我时已是午夜以后。他们捣毁了门,抓住我就向我要武器,我说只有锄头、镢头。敌人说我开他们的玩笑,打得我满脸是血,又跟我要文件。他们只搜到一本《南腔北调集》,还有两册《良友画报》,把我押到看守所时天已快亮了。在审讯前,我得知雷鼎三也被从中卫押到银川,谷景村脱险。我设法通知李云清,告诉她只说我是她丈夫(谷景村)的朋友。军法处长先找我谈话,从谈话中得知敌人并没有掌握什么证据。我就据理相争,说你们既然怀疑我,那就由我一个人承担,也不应抓我老婆、小房东和朋友刘梦仙,应放他们回去。几天后,我老婆回去了,刘梦仙、钟育桐也陆续被保释出狱。

第一次审讯我是在夜间进行的。审讯组由党政军联合组成,审讯室布置森严,坐在上面的有省政府秘书长叶森、国民党特派员王含章、军法处长苏连元。他们一开始就说我是共产党,我反驳说:“谷景村是我的朋友,他干的是什么党我不知道,政府里知道也没告诉我,我怎能知道。”他们问我是那个大学毕业的?为什么不当医生又去种菜?一个种菜的为什么看《南腔北调集》?这使我更加明白了敌人的空虚。我回答说:“种莱比当医生赚钱多。我看《南腔北调集》是从上海通过邮电局邮到宁夏,经过政府的检查,为什么今天政府又反对看?政府从来也没告诉人民它是禁书,更没有说种菜人不能读!”敌人黔驴技穷,恼羞成怒,就给我压杠子,压得我不省人事,等清醒过来,才知道是用凉水喷醒的。接着,又用皮鞭抽打。最让人不能忍受的就是灌煤油,灌煤油后浑身起泡,泡烂后就喷出一股子煤油气味,真叫人难受。审讯了一夜,他们什么也没有得到,一群士兵就用门板把我抬回牢房。又过了几天,在一个深夜,马鸿逵亲自审问我说:“你们共产党只要不来我这里活动,我是不管的。”他并骂了我一通,要我把和雷鼎三的关系交待清楚。由于没有任何证据,敌人只是把李云清、雷鼎三押着不放,再也没有审讯过。

抓不到被抓人员的证据,敌人对我们欲杀不能,暗杀不敢,省盐务局长马继德上了一个保状,要求保释李云清继续回公馆当教师,并通过马鸿逵母亲说情,这样,李云清就回到了马继德公馆继续任教。接着,我也就写了呈文,要求马鸿逵释放,马鸿逵不理睬,我就让老婆领着孩子找马鸿逵喊冤,结果马鸿逵说:“不放赵子明是省党部的事,我管不了。”我又让我老婆到宁夏省党部闹了几次,最后省党部答应准我取保释放。这样,共过了8个月的囚禁生活,1935年底经我的房东本立成商号经理董钟川联合天宝金店,和另一家商号(名字忘了)写了保状,我被保释出狱。但省党部有一个条件,就是不准我离开宁夏,要随传随到。

那段时间,日本特务常在宁夏活动,马鸿逵对日本人待以上宾之礼,狼狈为奸。我在出狱后调查到一些关于日本特务的情况,许多人为我的安全提心吊胆。当时,国民党南京政府,为磴阿(磴口县与阿拉善旗)划界问题,派于右任到宁夏主事。因此,宁夏来了一批新闻记者。其中,天津《益世报》来了一位特派记者郭锡山,此人是河北省定县人,曾在法国留学,思想进步,是雷鼎三的朋友。他到宁夏后就去看雷鼎三,这时雷鼎三还在看守所里。雷鼎三把我的情况告诉了郭锡山,让他设法使我离开宁夏。一天晚上,郭锡山来到我的住处,说明来意后,我一再说明,宁夏当局不准我离开,他说他已知道,并从皮包内取出一张委任状空白纸,用我的笔写上:“今委赵子明为本馆驻兰州特派记者”,并交给我一张电报付费证。就这样,我逃离虎口,一家3口人骑着骆驼,经过腾格里沙漠,于1936年2月来到兰州。

汤若章 乔同福 邓峨整理

                              ——录自《银川党史通讯》总第九期,银川市委党史资料征集委员会办公室编,1986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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